2009年10月16日 星期五

【斜陽的張少芳】

【斜陽的張少芳】

2009年10月16日


(一)「斜陽無限,無奈只一息間燦爛……」


  梅艷芳是張少芳從小便喜愛的偶像。她記得在梅姐的一場演唱會的結尾,當梅姐唱完《夕陽之歌》後,拖著長長的雪白婚紗拖尾裙,站在舞臺上的高梯上面,然後中氣十足的呼出一句「拜拜!」那像是一句充滿著迴音的訣別,盤旋於她的腦海中。不過她的回憶再加上近日的消息,那一句迴音的訣別,好像要愈來愈大聲、愈來愈接近。


2009年8月4日 星期二

【公車站的女人】

2009年8月4日

黑夜吞噬了那只求安穩的蔚藍,指望燈火會照出光明來,卻只有灰白。城市裡沒有氣息,人類只是默默承受著那些沒有結局的事情,然後等。等甚麼?沒有人知道,就知道等待會讓時間好過一點。
而公車站是等候的好地方。

2009年7月27日 星期一

【"Once I Loved"】

2009年7月27日

午夜時分,細聽著爵士樂,主音沙啞低沉的聲線特別誘人。爵士樂,總是離不開情情愛愛。翻過多少個年頭,遇過多少位知己愛人,有哪些是真心、有哪些是假意的,自己最清楚。在這首爵士樂下,往憶都給帶出來。
   
Once, once I loved
And I gave so much love to this love you were the world to me
Once I cried
At the thought I was foolish and proud and let you say goodbye

And then one day
From my infinite sadness you came and brought me love again
Now I know
That no matter whatever befalls I'll never let you go
I will hold you close, make you stay
Because love is the saddest thing when it goes away
Love is the saddest thing when it goes away

2009年7月10日 星期五

【如果溫度已漸降】

2009年7月10日

  自你每天早上起床,先是洗臉、刷牙。然後趕吃了一份早餐,那是健康的麥包,塗上標籤著「有機」的草莓醬。你從紙盒裡拿出一個茶包,用滾水沖了一杯熱燙的綠茶,你靠近一嗅──那是你最喜愛的茉香茶。一個清新的早晨,窗外雖是密麻的大廈,但還是看到那湛藍的天、雪白的雲。鄰居早晨聽收音機的聲音早起傳進自己的屋裡──那是香港電台較對時間用的三下電子鐘聲。你吃過早餐便回復急促的心情、急促的動作、急促的步伐。先穿上一件已燙好的裇衫,再換了一條西褲。你見褲管有點髒,便用手輕輕拍打幾下,把塵垢拍走。你穿了一雙光亮的皮鞋,那陣皮革的氣味依然未散。你又拿起檯上還冒煙的茉香茶,卻只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然後提著公事包步出門口。
   

2009年6月14日 星期日

【幻影】


2009年6月19日


(一)

「也許一切可以留得住?」



詞一首,道出多少人心裡的話?

我還以為我找到了,可是故事並不是如此順利的發展下去。或許這個編劇做得不好,或許有另一位編劇,正干擾著我的故事。

牆上破舊的牆紙加上有陣霉味的木椅,為這間酒吧添上多一份古老。九十年代的音響,閃著霓虹彩色,在牆角那頭瑟縮。

他望著我。我說:「我現在不明白她了。」對,我不明白她的想法,不明白她到底在幹甚麼。
他嘴角微顫了一下。「根本,你一開始就沒有明白她。」
我對他皺起眉來。他使我疑惑了,我在質疑他。
「我是說──你根本沒可能明白她到底在想甚麼。」

真的嗎?

「到要有所轉變的時候,你才說不明白。」
「轉變可以制止吧?」
「轉變是必需。」

我鬆開了眉頭,但並不表示我放開了。我只是感覺到無力。那份無形的壓力,不知從向而來,又把我給壓住。對,是壓住我的胸腔,呼吸像很困難。
「這也好,讓你死心。」
好甚麼?好個屁!我牽強的一笑,回應了他的冷言冷語。
「我處處為她著想;我處處幫助她;我處處遷就她。她就是不看在轉變的份兒上,也看看我為她的付出吧!」我把喝光了酒的玻璃酒杯用力的拍在檯上。
「這並不是計較你的付出多或少。你到底是不明白。」

他真的很討厭。這並不是安慰!甚麼朋友嘛,就只不過是豬和狗!他家裡鐵定沒安裝電熱水爐,沖下來的統統都是冷水,叫人心寒!
我望望空了的玻璃酒杯,在燈光下閃得叫人著迷。
「夠了,你不要再喝下去了。」他在旁邊打著嗝。「我也快撐不著了。」
我搖搖頭說:「你真遜。」我正舉起手想點多一瓶啤酒時,他用力的把它拍下來。
「夠了!」
我除了驚訝的望著他以外,也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我不開心,走吧。」他短促的說話,斬釘截鐵的語氣,頓時把周圍的氣氛變得僵化。

原來不開心的,有很多人。

酒吧門外的一面鏡子,把整個人都映照出來。我止住了恍惚的腳步,望向這面冷冷的刀身,像要把我的喉割破一樣,前塵往事如血湧般傾瀉下來。我好像見到她的身影在我身旁,但我知道這不是叫愛。

我是怎樣感覺得到的?

我揉了揉眼睛,她在朦朧中飄走了。


2009年4月16日 星期四

【一夜】

2009年4月16日

  公園裡,幾盞白燈寥落的佈置在水湖旁。沿著行人路一直向大路走去,也僅只有兩、三盞燈。燈光下,搖晃著好幾隻飛蛾與飛螞蟻,牠們都在燈下凌亂的飛舞,幾個單調的黑影令這深夜的公園的顏色更單調。

  這裡很靜,靜得連你的呼吸聲也聽得到。你放下了酒罐,那鋁罐碰地的聲像加了音響裝置般,迴旋在這個水湖的範圍裡。我帶著安慰的眼神與微笑望向你這失落的面容,你的眉也不由自由的向外斜垂,眼睛也睜不大似的,就只有單眼皮那一線細長的眼眸,泛起了少許光。「這裡風很大。」你察覺到我正注視著你,然後你強加一個微笑、解釋說。

2009年1月24日 星期六

【回程票】

2009年1月24日

    夏天的蟬鳴,總是哀求著老天爺爺不要無情的大放熱氣。在樹上,那幾塊新綠的嫩葉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苦苦哀求。
    是一棵茂盛的樹,有著很闊、很廣的樹冠。看上去,也有幾百年吧,穩重的屹立於小碎石路旁,站穩於綠草如茵的花園裡。那花園總是四處溢香,滲出一陣又一陣的芬芳。真的嗎?卻只是殺蟲水那些有毒的味道。
    那棵樹抱著蟬兒,隨風而輕搖著,像安撫著那些蟬兒:「好了、別吵了,都已是好幾千萬年了。」
   

2009年1月23日 星期五

【紅葉】

2009年1月23日


秋風輕托著一片從枯死了的樹掉下的紅葉,緩緩的靜落在湖面上,一圈圈的漣漪從那片紅葉泛開去。飄浮在水上面的紅葉沾著那碧翠的水,透徹的光線照射在湖上,閃閃的發著刺眼的亮光。陽光毫不保留地溫暖著身體的每一處,那種是被擁抱的感覺。
那一片紅葉,已經不知不覺間,拖著漣漪的餘尾,隨著不知從哪裡吹來的風,飄開去了。

回憶……

-*-*-*-*-*-*-

天空也沉下來了,圍繞那穿著紅雨衣的人的,是一把又一把撐開的黑色雨傘。
在馬路兩旁都擠滿了人,交通燈也由綠轉黃、再轉紅了,只是短短的片段、短短的翦影。行人路燈的綠色人形標誌也在走動,電子版上顯示著倒數的數字。

由十,倒數至零;人,由有,倒數至空。但不久又聚了一把又一把的黑色雨傘。
那穿著紅雨衣的人還站在一旁。

這是秋天的第一場雨。
來來往往的人在聚、散、聚和散。

那紅雨衣的人在紅色人形標誌著亮時走了他的路,全邊拿著黑色雨傘的人都只是站著。
一輛又一輛黑色的汽車輾過了那紅雨衣──的一個又一個黑色的衣影,卻沒有把他撞倒。又是響著警示──那是把人從夢中、又或是生命中驚呼過來的警示,近了、又遠了、又一個近、又一個離去了。那紅雨衣的就如摩西般橫跨了這個虎口,把他們分開了,然後他們又聚起來了,聚在馬路的兩旁,是黑色的雨傘。那紅雨衣的擠進了一幢黑色的摩天大樓內。

短短的片段、短短的略影,卻又是發生了不少事,那紅雨衣的似在人群中已消失掉了。

-*-*-*-*-*-*-

「你記起了嗎?」「還沒有。」那說著話的是那穿著紅裙的,原來是女性,手上提著還是濕漉漉的紅色雨衣。她在對那紅色裙的人說著--她在自言自語。
步出四面都是鏡子的升降機,踏上了一塊上面用白色線繡著「Mamori○1」字樣的黑色地毯;那個「a」字似「e」又似「a」。

她躺在黑色皮長椅上,整個人也躺著了。

「你記起了嗎?」「還沒有吧。」那說著說的是那穿著黑色西裝外褸、綠色裇衫的男人──確是很怪的配搭──手上拿著還是濕漉漉的黑色雨傘;他在那間落地大玻璃窗的房間、很空曠的房間、只在中間放著一張黑皮長椅;他把雨傘放倚在黑色的膠筒裡,又說著──似乎在自問、自答。

「不記得了。」很呆板的聲音,從那呆板的面譜發出。
「那妳的家人呢?」
「不記得了。」
「那妳……」
「不記得了。」依然是似電腦系統回覆的呆板。
那男人除下那黑色外褸,綠色的裇衫把他顯得份外清新。
「還是這樣子。」他嘆了一口長氣。
「還是這樣子。」她呆板的回應。

另一位穿著黑衣外褸的也男人搖搖擺擺的進來了,口裡含著一支香煙,右手把濕漉漉的雨傘放在黑色膠筒內。
「還是這個樣子啊?早就告訴你這種選擇性失憶的人很難醫治的。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幫自己。」他口裡呼出一縷輕煙,那煙從他的口裡昇起,又一下子消散了。
那綠色裇衫的轉過來對著那含著煙的說。「他們已經選擇了遺忘,」那綠色裇衫的又轉過身來,對著那紅裙的。「我們還要遺忘他們嗎?」
「我會想好辦法把妳的記憶呼回來的。」

「嗯。」聽似又是呆板的回應,卻是肯定的應諾。
「看她還是這個樣子,怎麼搞得成。」那黑色褸的男人坐在旁的一張辦公室椅,還是搖著搖著。

「你看,」那綠色裇衫指著陽光透進來的玻璃窗。「天也晴了。」
一線又一線的陽光逐層逐層的透進來,房內也光明起來了,那綠色的裇衫只是玻璃窗的光映照出來,光亮起來的房間把衣服又映照回原本的那一種黑色。

-*-*-*-*-*-*-

但這似乎又是一段的完結,淡忘開去的是片段。
當她離開時,時間又是繼續的運行,一分一秒的沖擊著;每一下指針、齒輪的轉動,每一下的內心沖擊。

秋風又夾著陽光的溫暖吹過來,一片紅葉隨著那秋風,柔柔的飄到那穿紅裙的女人手心中。她呆板面孔上的呆板眼睛轉了一轉,瞄著了那風乾了的紅葉,眼淚掉下了一滴,但沒有漣漪的泛起,手心一緊,早已枯乾了的紅葉也被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