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溫度已漸降】

2009年7月10日

　　自你每天早上起床，先是洗臉、刷牙。然後趕吃了一份早餐，那是健康的麥包，塗上標籤著「有機」的草莓醬。你從紙盒裡拿出一個茶包，用滾水沖了一杯熱燙的綠茶，你靠近一嗅──那是你最喜愛的茉香茶。一個清新的早晨，窗外雖是密麻的大廈，但還是看到那湛藍的天、雪白的雲。鄰居早晨聽收音機的聲音早起傳進自己的屋裡──那是香港電台較對時間用的三下電子鐘聲。你吃過早餐便回復急促的心情、急促的動作、急促的步伐。先穿上一件已燙好的裇衫，再換了一條西褲。你見褲管有點髒，便用手輕輕拍打幾下，把塵垢拍走。你穿了一雙光亮的皮鞋，那陣皮革的氣味依然未散。你又拿起檯上還冒煙的茉香茶，卻只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然後提著公事包步出門口。
   

    趕到灰白的公司裡，你的睡意沒有在漫長中的車程中散去，反卻添了不少。一清早的工作雖然很多，但你沒有心情把他們完成，工作效率可算是低。吃過了公司樓下那間茶餐廳的雞扒餐肉飯後，你又回到灰白的公司，對著灰白的破電腦，灰白的鍵盤、灰白的滑鼠。你心想：幹麼公司有錢也不去替換新電腦？你見自己早上沒有做過甚麼，下午便一氣呵成，屁股一秒也沒有離開過椅子。直接下午茶時間，同事走近問候一句，你才得悉時間已流去不少。他們問你，要不要跟他們去喝個午茶。你只是搖搖手、搖搖頭、又指一指桌面上的凌亂，雖一語不發，他們心裡也明白你的處境。
   
    這時，電腦屏幕閃現一個視窗，隨即是「MSN」收到訊息的聲音。你正考慮應該繼續處理手頭上的工作，還是回覆這位不知名朋友的訊息，你的手已經移去滑鼠那裡，按了幾下……

巾幗瑛紅@一齊聚會 說 (15:22):
喂！

大頭蝦（你） 說 (15:23):
咩事？

巾幗瑛紅@一齊聚會 說 (15:23):
你未答我去唔去喎。

大頭蝦（你） 說 (15:24):
去邊呀？

巾幗瑛紅@一齊聚會 說 (15:24):
吓？你唔係唔記得嘛？

巾幗瑛紅@一齊聚會 說 (15:25):
算啦，我諗你都係唔去架喇。

   
    瑛紅是你的中學同學──你只是記得這點碎片而已。
   

巾幗瑛紅@一齊聚會 說 (15:27):
嗰陣時你係咪話要搞聚會，話好想好想見番班死黨嘅？

大頭蝦（你） 說 (15:27):
咦……

巾幗瑛紅@一齊聚會 說 (15:27):
記得未呀？我嗰陣仲話：即刻幫你搞、幫你約！
都係因為你嗰時講到好興奮咁。

大頭蝦（你） 說 (15:27):
係啵！

巾幗瑛紅@一齊聚會 說 (15:27):
跟住約咗好耐，約到依家，今個月頭先話月尾30號會搞到個gathering。

大頭蝦（你） 說 (15:28):
係呀……Sorry呀，我30號有個meeting要開，老細話超級重要，所以…

巾幗瑛紅@一齊聚會 說 (15:28):
Oh……唔緊要啦！可以再約過嘅啫！

   
    在對話框在螢光幕退去的同時，一連串回憶卻在眼簾前閃現──你終於記起你那一番曾經熱情的話。
    但也許太遲了。你只好懷著失望、惋惜、慨嘆、後悔的心情，埋首繼續你的工作。
   
    終於，你摸著黑回到家裡，除了窗外透來萬家燈火以外，還有朦朧的銀色月影──令你回想起那灰白的電腦上的對話。你想：其實瑛紅現在的樣子是怎樣的？會否變得成熟多了？你後悔沒有打電話給她，跟她聊聊天，好讓你可以聽一聽久違的聲音。你只是對著死板的電腦進行了文字對話，看不見、聽不到。
   
    「噠」一聲，亮著客廳的燈，把家裡都映得昏昏黃黃，十足陳年舊照一樣。
   
    你才發現，早上那杯還冒煙的茉香茶，已經一早放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