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16日
公園裡,幾盞白燈寥落的佈置在水湖旁。沿著行人路一直向大路走去,也僅只有兩、三盞燈。燈光下,搖晃著好幾隻飛蛾與飛螞蟻,牠們都在燈下凌亂的飛舞,幾個單調的黑影令這深夜的公園的顏色更單調。
這裡很靜,靜得連你的呼吸聲也聽得到。你放下了酒罐,那鋁罐碰地的聲像加了音響裝置般,迴旋在這個水湖的範圍裡。我帶著安慰的眼神與微笑望向你這失落的面容,你的眉也不由自由的向外斜垂,眼睛也睜不大似的,就只有單眼皮那一線細長的眼眸,泛起了少許光。「這裡風很大。」你察覺到我正注視著你,然後你強加一個微笑、解釋說。
似乎這麼寧靜的公園裡只有我倆。我拿起了罐啤酒,「咔嗞」的開了,像在湖裡投下一顆石子一樣般的清脆。「你還要喝?」你用憔悴的臉與愁倦的眸子看著我手上的那罐啤酒。「都是你叫我來陪你的,」我喝下了一口啤酒,那甘而帶點苦澀的味道留在口腔裡,隨一堆化學氣體,衝到我的胃裡去。「現在我不是在陪你喝嗎?」我邊喝邊回應著你。你又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呼出來,感覺像是將很多新鮮的氧氣,將身體裡舊有的污垢都給取替,然後沉重的吐出那些污垢。跟著你掛起了一個清新的微笑--這個微笑是我在這個晚上,頭一次見到的--雖然你臉上的倦容與憔悴沒有退去,但我感覺到你的焦慮與不安都差不多消去了。就連你頭上一直斜下來的眉頭也緩平了。
風真的愈來愈大,從湖心裡刮起了一陣烈風,將喝光的罐子都吹翻了,「咚咚咚」的在粗糙的花岡岩地上翻滾著。黑夜的天,被城市寂寞的燈光映得紅紅紫紫的,忽然滾來了一團沉厚的濃雲,把整個天都覆蓋著。雲比那天穹還要貼近地面,所以這時天上被大樓的燈映得很是光亮,像傍晚的天色一樣。我和你留意著這個風雲變色的時候,一同望向天上須臾的變化,幾顆碎花雨點飄在我們的身上。我清醒的說:「看來要下大雨了。」然後你又清醒的回答:「還是趕快找個避雨的……」你還沒有說完,又一陣風刮來。不過這次夾著橫斜的雨,如利刀一般灑過來。我以為這樣的雨,只會出現在電視劇上因為用了不能調較強度的灑雨器的場景。
我倆急忙躲進湖旁的電話亭裡去──兩個濕漉的身子。我們的頭髮在滴水,我們的衣服在滴水,我們的鞋子在滴水。電話亭的玻璃外殼被雨水打得花花的一點一點,在燈光的照射下,外面正下著一場大雪似的。我們環顧了這個密密匝匝的電話亭,然後都笑了起來──「出面的數罐啤酒在雨的洗滌下,也許變得有點清涼吧」你含笑著說,我又笑了──兩個人,帶著濕透的身子,傻乎乎的在電話亭裡傻笑起來。
我的眼睛正打量你那濕透了的樣子,你也在打量我。忽然就在眼神觸碰處,停了下了──像沒有想過,原來我們此時是這麼的貼近對方。我呆了下來,你也呆了下來,我視線像只有對著你──耳邊響過了雷聲,下著淅瀝的雨,電話亭也被雨點打得「啪啪咑咑」的發響,都變嘈雜了──我視線卻只有對著你的眼眸,我知道你也是。然後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把我推上前,你又不知為何,更貼近了我。我們彼此都不是很清醒,對吧?
就在這一夜,僅在這濕透的一夜,我倆在這個光亮的電話亭裡,被對方扭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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